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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大路,老头赶着车,时而颠跑时而慢行,永清坐在车上,吃了两套煎饼果子,小肚鼓涨起来,一脸地欢喜,不是吃的欢喜,而是他不知为何竟有了回家的感觉,这感觉实在久违了,就是在桂家,他都没有这么的强烈,坐在老头身边,一会儿问老头家住在哪儿,一会儿问还有多远到家,总之,就是盼着尽快地老头的家,也是他的新家。
老头自然也是喜眉笑眼,其实说他是老头,稍微有点过,他看上去也就五十岁左右,山里人常年风吹日晒,脸皮黑,肉皮糙,冷眼一看与实际年龄有着显著的差别,这老头也是如此,但他与其他老头不一样儿的是,精神头特别的饱满,身子不高,不胖不瘦,就是坐在哪儿里,都显得特别结实,给人以浑身有使不完力气的感觉,黑红的脸膛,稍有点络腮胡子,额头那三道刀刻般的纹路,如同虎头上的斑斓,似乎揭示着他已走过的饱经风霜的年轮。
永清现在再看老头,越看越有一种难以用语言描绘的亲近之感,很容易想到自己的玛父,他心里这么想,嘴就情不自禁吐噜出来,说:
“大爷儿,你真像我玛父。”
老头说:“玛父?”
永清说:“就是爷爷,我看你像我爷爷。”
老头说:“你爷爷?我有那么老吗?”
永清说:“我没说你老,我是说你像我爷爷。”
老头笑说:“爷爷,那中间隔着一辈呢,你的意思不还是说我老吗!”
永清想解释又解释不明白了,窘迫地说:“大爷儿,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老头哈哈大笑。
永清用手搓搓脸,不好意思地笑了。
老头突然问:“你家在旗的呀?”
永清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玛父的称呼说走嘴了,暴露出不该暴露的东西,老头所问的在旗,就是旗人,他不想否认,一时又不知如何回应,索性敛口不言了。
老头也不再问了,另找个别的话头。
天渐渐的黑下来了,马车已进入山路,两边都是山坡和深邃的树林,当夜幕彻底地降临,周围黑的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了,前面的路当然也看不清了,好在老马识途,老头放下手中的鞭子,连吆喝都不吆喝,任凭马车在暗夜中前行。
永清似乎已习惯这种黑暗,心中没有一丝恐惧和忐忑,尤其是侧目看着老头如黑铁塔般的身形,他心中更加地坦然了,犹如坐在家中的炕头上。
老头说:“困了吧?”
永清听老头这么一问,眼皮还真有点发沉,但他想陪着老头,不想睡,说:
“不困。”
老头说:“小孩子熬不了夜,哪儿能不困呢!后边有草捆,你去躺下睡吧!”
永清说:“不,大爷儿,我陪你唠嗑,我要是睡着了,你不也得犯困啊?”
老头说:“岁数大了,觉少,你睡你的吧!”
永清打了个吹欠,还是不肯去睡。
老头说:“咱们离家还挺远呢,听话,去睡一会儿,到地方我叫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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