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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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解放思想的部门会议11（第1页）

作为长辈，董事长十分关心尘风，但不纵容。张尘风一篇文章发过去，董事长回复了一句话——“身不苦则福禄不厚，心不苦则智慧不开”。

张尘风的书架上，永远放着那本《平凡的世界》。尘风最爱读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尘风觉得这部小说好极了。为什么？因为《平凡的世界》抛出了一个普通小说都不具备的震撼人心的碰撞，穷与富的碰撞、特权与非特权的碰撞、有文化和没文化之间的碰撞。

干部子弟出生的田晓霞和农村出生的孙少平产生的碰撞，有文化有老师编制的田润叶和没文化在农村当队长的孙少安之间产生的碰撞。同样作为领导，田福军在高层次工作环境和田福堂在农村低层次工作环境之间产生的碰撞。

张尘风就是觉得，这碰撞是那样的真实，这碰撞产生的火花是那样的美丽。因为真实所以美丽。

而他的内心，也在经历这样的碰撞。

周五的晚上是休闲的。尘风正在阁楼上陪着女儿时，微信上弹出了要开会的通知。尘风点进去，全神贯注聆听领导的教诲。

十二月份对银行来说是忙碌的，刚开完年度大会的银行员工总是要针对领导的讲话进行精神的贯彻。

张尘风的手机里，战略部的部门总经理关宏正传达着领导的讲话精神。张尘风很喜欢参加这种会议，因为在这种会议上，他总能听到一些对他有益的意见，而由于会议上受众比较多，相比指名道姓的沟通指正，滥竽充数的张尘风不会有一种被攻击感。

会议进行中，口渴的张尘风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凉嗖嗖润着肺流到胃里。听着关宏说道：“我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农村有个说法，种好自己的责任田。不懒不馋就一定有饭吃。谁家责任田出的麦子少，我们都笑话他。人家都出一千斤麦子他出八百斤，为啥呢？因为懒，他田里生了杂草他不去拔。所以勤奋很重要。我们解放思想的提法最初源于歌德的“人之幸福全在于心之幸福”。我们后来又延伸到心之幸福在于心之勤奋。所以我们一定要学会苦中作乐。现在很多同事苦中不乐。这个是要调整的，因为真正的快乐必然是在苦中得到的。我们小时候都听过一个故事，爱迪生也说过，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勤奋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灵感。所以大多是勤奋的汗水能改变命运，天道酬勤，命运不会辜负勤奋的人。你看爱迪生当初做实验，实验了一千种材料。九百九十九种都失败了。但是人家心态很好，人家怎么想的，人家说我没有失败，我验证了这种材料不适合当电灯材料。最后才能找到发明电灯泡的材料。”。

张尘风是类似田晓霞的人物，干部子弟的他内心充满了对人性光明的向往。但是现实生活中的阴暗又让他撕裂。中国有句老话，少年时看父敬子，年老了看子敬父。一切的一切都糟糕在了一个“敬”上。

尊敬就像是毒品，那种被关照的感觉、被关注、被关心的感觉一旦拥有，就像是吸食了毒品，就畏惧失去，注定要失去的话，失去后的戒断反应使人心生恐惧。

张尘风有时候很羡慕农村出身的关总，这类人轻装上阵，没有思想包袱。

他们有担当，像《平凡的世界》中的孙少安，在一辈子与命运的抗争中，在一辈子改变命运的追逐中，受到了尊敬。他们以为自己一无所有，他们以为自己白手起家，但是他们拥有的是一种舆论所形成的磁场，这种磁场不断给他们肯定，让他们能够在拼搏中获取名利，在过程中自我认同。在他们背后，有一股力量——爱的力量。

许多人整天把我出自农村挂在嘴上，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生下来在与朱门竞争时就有了多大的劣势。更有甚者，许多人把生在寒门当成短板、去攀附朱门。实际上，那颗向善的人心决定了，那颗根植于每一个人内心而绝无法被泯灭的良知决定了，人永远更偏爱弱者。有爱就拥有支持，支持的力量胜过雄兵百万、支持的力量胜过金山银山、支持的力量胜过世间一切的心眼子。

只是这种自我认同他们没有意识到，只是这种鼓励他们没有意识到，只是这种他们背后的那股天地正气他们没有意识到，他们以为他们的成功是来自自己，其实他们的成功是来自他们背后那股爱、那股每个人心中都有的那杆秤，评判善恶是非的良知。他们压根不知道，他们受到了多少人的帮助，有些帮助是来自态度、有些帮助是来自印象。所以，他们以为他们改变了命运，实际是命运成全了他们。

拥有这种爱，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得到了这种珍宝，这就是田晓霞把工作后的孙少平奉为导师和偶像的原因。因为少平身上的那种自强不息，田晓霞想模仿可是模仿不来，最终以下水救人而献出生命的代价，达到了与孙少平同样的人格高度。社会究竟是对田晓霞刻薄还是对孙少平刻薄，这似乎无关于奋斗，而关乎一场场宿命。

干部子弟，他们分不清哪句话是真心肯定、哪句话是礼貌性的奉承。长此以往，小人亲而君子远，一部分子弟们不可避免变成了高衙内。另一部分胆小的，内心良善，畏首畏尾怕给父母惹了麻烦，谁也不相信了，也便蹉跎了岁月、无所成就。

张尘风有过这种感觉，早年间他在大洋彼岸求学八载。他时常怀念那个在公交车上打盹睡着的他，他早年以为这是在吃苦，后来发现是在享福。身苦心不苦，那时候的日子多有奔头。

现在的日子，正如他在一个饭桌上和旁人讲的——“我人生有两个目标，一不进医院，二不进监狱，我时时刻刻都是保证两个目标，这就行了。”。而彼时，听他讲话的那个人，已经进去了。

董事长给尘风发的那句话真是说的棒极了——“身不苦则福禄不厚，心不苦则智慧不开”。当年是身苦心不苦，而如今——身不苦心苦。心苦也没见开多少智慧。

会议进行着，张尘风走神了一会儿，关宏的发言已经结束了，副总赵珊接过话头说道：“关总说的很好。首先我们部门是个非常年轻的团队，我在这个团队中年龄最大。可能跟大家认知有差异，但我讲两句哈，工作中会有人嫌弃工资低，工资低原因是什么，根子上还是能力不行。能力不行就要学。我讲个故事：有两个人都向神明许下愿望。第一个少年向神明许愿让神明给他很多很多钱，于是他成了大富翁。第二个少年向神明许愿，让他成为一个有智慧的人。第一个少年没过多少年，钱就花光了，又成了穷人。第二个少年由于拥有了智慧，慢慢变成了富人。当然这是一个故事，但是背后说明的道理就是在于大家要提升认知。这也是这次解放思想大讨论中，董事长讲的要提升认知的关键。”。

赵珊的声音总是那么年轻、知性、大气，让人如何都想不到她已经成为了一个快要高考的孩子的母亲。“一树红花照碧海，一团火焰出水来。珊瑚树红春常在，风波浪里把花开”。正如她的名字一样，赵珊是个坚韧不拔的女性。在行内快速推动干部年轻化的进程中，她从部门的正总调整到享受正总待遇的副总。70后的她在行里年龄已经不占优势了。家庭上，人到中年，一堆琐碎的事务使她焦头烂额。但她就好似那株开在风浪大海中的珊瑚，从容地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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