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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笫五章 四季花酒楼（第2页）

诗日：

假当真矣真当假，乌云看作是天马。

验尸追凶难难，屈打成招将人剐。

湖南桂阳郡耒阳县令吴家利立志高远，打算作明镜高悬之清官，却遇这等离奇古怪大案，也搞昏了头脑。吴县令怕朝延怪罪下来，颁诏釆选岂敢耽误，早先吩咐公人将井月亚美人等送轿进京。何元元被景春调换顶替一事，在县城轰动炸开，传得出奇。活人装箱变死男人，死男人又变死女人，更是言传得鬼魔邪怪。吴老爷将此案报，倘若迟迟破不了案，刑部怪罪下来，会丢了乌纱帽，全家的饭碗砸了不说，当父母官的志向必成泡影。

吴县令缉捕十三名青竹林被汪四保重银聘用的强人，都已山落草，杳无音讯。又差下属去查潘亭长，果然已失踪多日。吴家利断案心切，怕丢官位，对汪四保、景春、岳里苏、何芬分别动用大刑，并将四人当即带去认尸，何、岳认得那大箱中死的女子，原来是铁匠铺季掌柜的小女儿季莲花。将半夜在铁匠铺食宿事一五一拾讲叙，吴县令命下属去通告铁匠季永善及两个女儿季莲根、季莲叶。父女三人正是找季莲花多日，心急似火，前去坟地认尸，哭得天昏地转。

公堂，吴家利从死者之父铁匠口中得知，季永善最疼三女儿，老三女子又老实又逗老爹喜欢，老铁匠便把存的银两交小女儿季莲花收藏严管，银子却找不见了。听得此言，吴县令急迫破案，大刑逼供，屈打成招。

汪四保又被大刑伺候，说出潘世川是被自己谋色害命，二人争抢何元元中互相残杀，将潘世川致死后，何元元趁机逃走。吴县令将此断为情杀案。

季莲根、季莲叶、何芬、岳里苏四人分别被用刑，吴县令判为“谋财害命，四人分脏”，将此断为财杀案。

景春也被动大刑，逼为谋荣害命，自己没当选，第三关被筛掉，嫉妒何元元。又想自己当秀女入宫，故而害死何元元。县令将此断为仇杀案。

铁匠季永善不服，岂能信两个善良女儿为银子害死小妹莲花，终于从地窖里找到季莲花藏的一百五十两银子，县太爷推翻了财杀案，更是摸不着头脑，颇觉牛头不对马嘴。正左右为难之际，亭长潘世川活着回家了。原来潘世川自从死了一次，死而复活后，又作了恶。终日恐慌不安，不能寝食，便携行李，带走二十两银子，去逛京城洛阳。钱用光花尽，迫不得已而返。吴老爷令立即将潘世川捉拿归案。

前头，汪四保跪火砖刑后，招词中有语：“……怕事漏泄……便买口大木箱装入……半路一时高兴……饮酒大醉……将箱中人运回家里。开箱看时，却变了另一个人……。”潘世川首次供词也是“饮酒大醉，不省人事。苏醒后，开箱而逃。”怪事奇变就出在《四季花酒楼》的酒中。

诗日：

以刀截水水更流，以酒化仇仇更仇。

甜酒苦酒与香酒，喝得越多越昏头。

又有诗日：

醉翁之意不在酒，万恶大都归于酒。

求得一醉至方逎，醒来美事何所有。

眠了又醉醉后眠，醉死梦生不忌口。

毕生喝去千万斗，空虚无度真荒谬。

《四季花酒楼》是有名的青楼大酒店，潘亭长常去喝花酒。潘世川长得魁梧潇洒，喜欢惹草招风，宿柳攀花，手里有几个钱，便去风流酒色。醉酒当天，有青楼女蒙攀图、阳多洛陪酒。潘亭长一时高兴，喝过三斤烈酒，当即醉倒，不省人事，蒙、阳两女便将其推床昏睡，自行走出。

同日同时，财主汪四保在半路，给十个强人些铜钱，打发走，只领小头目和两个青衣人抬大木箱进《四季花酒楼》。一时狂喜，有些饥饿，便要来酒菜，四人共餐一桌。吃着喝着，碰杯划拳。蒙攀图、阳多洛苗条秀气，朱唇皓齿，水泠泠匀丽粉脸满面堆笑，前来雅间陪酒，汪四保道：“不必陪花酒，本爷事急大，吃毕即刻走。”两女掩袖强笑，自行退出。老板娘又派酒楼名妓颜小村前来雅间陪酒，颜小女身世惨，年方十八，姿色撩人，百倍风流。但汪财主瞧瞧大木箱，多年眼欲望穿的是首美人何元元，暗喜思：“有肉就不吃豆腐，有小仙女就放弃青楼女。送回家府，先来个生米做成熟饭，乐她一夜。”汪四保又将颜小村婉言辞退，又使眼色，抬箱强人会意，将门关了。四人在雅间喝吃得正欢，突地一股股清香气扑面，刹时，四人全昏迷迷倒酒桌，不省人事。

原来，不在意中，有《清凉天》香气从窗孔灌入。有诗为证：

清凉天爱天清凉，青烟迷香逞凶狂。

蛤蟆想吃天鹅肉，管它荒唐不荒唐。

用吹筒输入《清凉天》迷香者是东丐庄人。庄主丁龙生领四个手下去潘亭长身只搜取到五两银子，丁庄主道：“才五两，还不够丐兄弟们三天盘缠。”丁龙生正愁之际，见一大木箱被三个大汉抬入雅间，暗忖：“好沉重，必是财宝，来运喽。”耐心潜暗处，忍候半炷香工夫，便下手施迷香。

黑更半夜，烛光中看不清丁龙生长得怎样。但其动作麻利，闪快开箱看时，哪是甚么金银财宝，却是一个睡美人儿。丁庄主动了心念，不觉意外大喜，有手下刘二，外号泡菜罐子在其耳边窃窃私语：“好丽姿，庄主正缺压庄夫人，抬回庄!”丁龙生巴不得这几言，一挥手，四个丐庄劲装化子便要抬。丁龙生手又一压，道：“慢，将那醉亭长装入，关闭箱盖。只把女儿背走，岂不更好。”说罢，手下四喽罗便匆匆照办。丁龙生手执打狗棍引路，四手下劫了昏迷的何元元，潜后花园，翻院墙，望丐庄摸道而去。

行到柳林子，化子黄发财换了刘二，背何元元又走，肖七、贺劳亚紧跟庄主。进得浓林，丁龙生得意妄行。天色大放亮时，丁庄主边饮葫芦中酒，边哈哈大笑，放声道：“嘿哈哈吔，常言道：寻遍天涯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真乃喜从天降，天赐国色呵。”化子黄发财道：“小气鬼，快换。”肖七绰号小气鬼，便换手背了何元元，没走出林子，丁庄主道：“歇口气!本主清清闲闲，平平安安喝去这半葫芦，哈哈。”几声狂笑，小气鬼知是令号，便有刘二、贺劳亚手，将昏迷的何元元抬放在草坪。五人皆坐草地，打狗棍随放身旁。

丁龙生放声大笑道：“哈哈，想不到我丁丐主还碰这等桃花运，福从天降，最平安处有乐享啊。”肖七并非小气鬼，却是爱出谋划策，笑道：“庄主大爷子，走这等一流红运，还不是小七我出的小点子哟。不过：‘最平安处不平安，最不安处却长安。’此乃南剑社地盘，万万小心才是。”丁庄主将脸一板，手捏打狗丐主棍一抖，又略往前一搠，厉吼道：“本主岂怕!南剑社些杂毛子、臭小子、小婊子……哈哈，盖八子吃天鹅肉，也论不到他们!”四个年纪轻轻化子不再叮咀，唯怕丁龙生的火脾气，只得逆耳顺受。丁丐主说话习惯声高气厉，叫道：“哈呵，化子娶国色天香，帝王之福也，天下第一个吔。天掉下小美人，还是《清凉天》迷香立了头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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