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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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检查（第1页）

我推着易明缓缓地走向了厕所，这所医院虽然是在20年前建成，但是它的设备还是崭新如初。

我情况比较特殊，每天的记忆康复训练都要做两次，每次做两个小时都是在病房内由小颖带着我做的，所以渐渐的我那不大的烟瘾基本就没了。

记得上一次来这边的厕所是上个月了，当时是实在烟瘾忍不住，然后到厕所去抽了一支，顺带和叶医生聊了几句，不过这段时间我为了身体的康复已经把烟基本上戒了。我喊了前台的护工阿姨，把易明推到女厕门口，我在门口等着她。

我翻了翻口袋，但是没有大前门，于是便在门口来回踱步，双眼望着天花板放空思绪。不过很快，易明的“啊”的一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过神来，在门口问道:“怎么了，易明？”

“没什么，就是有些拉肚子罢了。”易明弱弱地回了句。

我笑了笑:“你看你，本身就那么瘦了，每次吃饭也吃那么少，以后让小颖多给你打些饭吧哈哈哈。”

约莫过了五分钟，易明总算出来了，她摇着轮椅，对我莞尔一笑:“好了，咱们回去吧。你且俯下身来，我跟你说个秘密。”我俯下身，瞥见那瘦小的身躯波涛汹涌，不禁咽了咽口水。易明左手拍了拍我的脑袋，我便收起了那心，凑到她耳边。

易明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沉声地说着:“放平静，平时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我感觉我们被盯上了，医院人多眼杂，这里应该稍微好一些，但我也不完全放心下来，只是凭本能感觉出来这所医院并不像我们表面所见到的那么简单。”

突然她不说话了，朝我眨了眨眼睛。我顿时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我哈哈笑到:“哈哈哈哈真不错啊，易明，没想到竟有这番趣事！”在笑声中我推着易明回到了病房。我去厕所洗了手，发现厕所并没有堵。我刚想开口，便突然恍过神来，没有把那句话说出来。

刚回病房，叶医生便走了进来。叶医生还是一如既往地板着一张脸，不过就在快走到我面前的时候，竟然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丝笑容，这倒是让我猝不及防。

叶医生对我说：“0109，最近感觉身体怎么样了？这一个多月以来看你恢复得不错啊，这有说有笑的，心情甚好啊。”我也笑脸相迎：“是哪，这两个月以来多亏了叶医生您和小颖的照顾，我才恢复得这么快嘛。说来惭愧，如今还没交过住院费呢哈哈哈。”

我捕捉到了叶医生脸上闪过的那一道转瞬即逝的疑惑。叶医生随后道：“经费？啊是是，我们医院向来是把生命放在第一位的。哦对了，你和易明的记忆恢复得怎么样了？院方一直很关注你们的身体状况，如果什么时候你们有一点点思绪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这样方便我们后续开展更具有针对性的治疗。嗯…还有一件事，你们不是想知道身体具体是什么情况吗？医院上个月从德国那边进口了一台最先进的核磁共振仪，嗯…这会儿已经六点了啊，那就明天早上八点吧，八点的时候小颖会来喊你们。你们本来就是医院重点关注的病人，医院也决定让你俩优先做最先进的核磁共振检查。”

这段时间虽然发生了许多迄今为止我一直想不通的事情，但再怎么说，也多亏了天穹医院的悉心照料，我才能在短短时间内恢复得如此之快，于是我便笑着答应了，反正还有雷院长经费上的支持，想必做次检查对于偌大的天穹医院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倒是易明，一言不发躺在轮椅上闭着眼睛养神。

“还有一件事，别吃早餐。”言罢，叶医生便离去了。

“难道还有其他人在暗中帮助我？”尚未睡着的我一下子从床上惊醒起身。转头看易明，她已然熟睡。她的呼噜声就像是一台老旧的蒸汽机，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时断时续，仿佛在艰难地喘息。

那声音穿透了寂静的夜晚，让人无法入睡。呼噜声中还夹杂着一些轻微的咕噜声，像是喉咙里发出的痰鸣，让人不禁想起那些久未打扫的角落。

整个房间仿佛都被这呼噜声感染了，充满了沉闷和疲惫的气息。可很快一切都变了。这种情况持续了两分钟，她打呼噜的声音忽然变得宛如泉水涌动，轻柔而富有节奏起来，在这个夜晚中听起来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去剧院听的那波澜起伏的咏叹调，给我以一种莫名温馨的感觉。

儿时！我被自己吓了一跳！我脑海中想不起来任何画面，但这种感觉却让我自己在心中不由得低语，说明这是我的潜意识。

我欣喜若狂，霎时困意全无。

望着窗外的松柏发呆，让我注意的是白天叶医生的反应，似乎他并不知道雷默明跟我说的专项经费的事情。我摸了摸敢剃完胡须光滑的下巴，陷入沉思。

在这个地方，一切又好像是符合逻辑的，但似乎一切都不能用常规逻辑来思考。从表面上来看，应该是雷院长作出调拨经费的事情并没有通知叶医生，但我想事实并不是那样。

我记得雷院长之前跟我说过：“之前叶医生把你的情况跟我说后，我跟国家上报了你的情况，国家特批你无需缴纳住院费们还给我闷天穹医院下拨了五万块钱的研究经费，专门来针对你的这个病例进行一个分析研究。你无需担心，你现在在医院里很安全。”

一般而言，医院的经费调拨在行政楼的公布栏都会有涉及，虽然那一般只会公布医院重大资金开支情况以保障贪污腐败的事情不发生，但像一些小的开销在天穹医院是不会公布的。可即便如此，这些小钱也绝对不会折耗不会有任何部分进入某人的钱包，这些细微具体的开支在医院每个部门中都会第一时间进行相互转达知会。所以，想到这里，我便想通了，只有一种可能——雷院长在说谎。

明白了，所以真相应该是有人安排的帮我交了的，但雷默明认为我根本没有任何资源所以直接认了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卖我个人情。

“雷默明啊雷默明，你究竟是谁？到底想干什么？”我低语道，随后在床上辗转难眠。

门口传来的铃铛声让我从梦中醒来。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昨晚好不容易睡着后那个梦又在我脑海里重演。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个梦趁我熟睡时在我脑海里重复了不下五次。那个绝美的女人，那双眼睛…..我禁不住再描述一次，虽然我看不清她的样貌，可她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实在是太清楚太清楚了，让人为之动容。那双眼睛十分年轻，可眼中似乎蕴藏了千年的情愁。眉峰深刻轮廓深邃，灯光闪烁在璀璨的眼底，更显得黑白分明。时光为这双眼睛展示了世上所有的东西，包括战火纷飞的离别，缠绵悱恻的爱情，美好如天堂的诱惑，黑暗如地狱的深渊；岁月赋予它厚重的智慧和柔韧的坚持，让那目光不为任何引诱而驻留，也不为任何威胁而动摇，那其中有种无可撼动的力量。

我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随后脑子里蹦出了两个字：“怜星。”我瞬间清醒，把自己还都吓了一跳。之前那个在我脑海里回响着的这个名字的主人，难道就是梦里的这个女人吗？！

我迅速起身，换好衣裤，拉开帘帐，我推开窗户，早晨的第一缕阳光便照射了进来。披着柔媚的春光，让略带甜意的风，从身边掠过。你会领悟到春的气息里，其实包含着一种最令人感动的柔情，也会觉得大自然就是一位奇特的母亲，她竟选择在万物萧条的冬的尽头，将千姿百态的生命孕育而出，让它们踏着那最为柔媚的第一缕春光，相拥而至，把无限的生机带给人世。

我余光方才注意到，易明这家伙又在看书。她抱着快看完的《呐喊》半躺半坐在床上，面前是那种床上专门摆放的写字桌，易明正拿着钢笔在书上勾画着，桌旁还摆放着一本崭新厚厚的《第二十二条军规》。

小颖走了进来：“易明小九你们快去吧，叶医生已经在二楼的核磁共振室等着你们了。”

“好嘞，我们这就来。”我回道。

我和易明来到核磁共振室，不出意外，大老远就看见了叶医生板着的那张脸。叶医生让我们在门口等着，便开始介绍起了核磁共振：“核磁共振于三十年代被开发创造出来，七十年代开始急速发展，其基本原理，便是将人体置于特殊的磁场中，用无线电射频脉冲激发人体内氢原子核，引起氢原子核共振，并吸收能量。在停止射频脉冲后，氢原子核按特定频率发出射电信号，并将吸收的能量释放出来，被体外的接受器收录，经电子计算机处理获得图像，这就叫做核磁共振成像。”

叶医生顿了顿，“核磁共振成像技术的最大优点是能够在对身体没有损害的前提下，快速地获得患者身体内部结构的高精确度立体图像。利用这种技术，可以诊断以前无法诊断的疾病，特别是脑和脊髓部位的病变;可以为患者需要手术的部位准确定位，特别是脑手术更离不开这种定位手段;可以更准确地跟踪患者体内的癌变情况，为更好地治疗癌症奠定基础。此外，由于使用这种技术时不直接接触被诊断者的身体，因而还可以减轻患者的痛苦。”

说罢，叶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道：“0109，你不是记忆恢复一直没有任何进展吗，或许这能对我们更加深层次地解读你这么复杂的病情有所帮助，你先进去吧。”

于是我在叶医生的指引下走进了核磁共振室。这是一台深灰色与白色黑色相间、金属与塑料制成的，约莫高一米，长三米，宽一米多的一台大型仪器。我按照叶医生的要求脱下鞋子，进入仪器后闭上眼睛平躺下来。这时叶医生已经退出去了，他关上门后仪器开始运作了。

我在黑暗中听到了仪器的声音，是一阵阵连续不间断，反复切换的有规律的声音，一会儿是“咚咚咚”，一会儿又是“哐哐哐”。大约半小时后，我终于听到了叶医生的声音。

叶医生调了下仪器，让易明也进去做了。大约在两小时后，也就是十一点过，成片终于出来了。我和易明一直在核磁共振室门口等着结果，这时叶医生拿着报告走了过来。叶医生行色匆忙，但我还是无法从他那张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叶医生走到跟前，把眼睛闭上了一会儿，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按照成片显示的情况，你们目前的状况其实还是有些严重的，但你们恢复得却是如此之快，甚至让我有些怀疑是不是机器出了问题。这样，这会儿已经快到午餐点了，你们先去吃午饭吧，我一会儿再找我们科室的陈医生探讨一下你们的这个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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