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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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7部分（第2页）

“吃东西”这件事很复杂。

她是从卖麦当劳开始的。头先她不缺食物。李明见到她的时候，她在嚼口香糖。李明数了一堆硬币好不容易买个攒钱才能吃的汉堡，对范小冰来说，根本不名一文。后面她还会说：“我送你半打”。

和李明一起摆摊卖夏婷的碟，碟卖得惨淡，一夜暴雨。李明去买了两瓶热热的维他奶，说：“这个好卖。我们卖维他奶吧！”……范小冰不作声，就用脸贴着奶的热度发呆。……其实这一点都不像她，她是什么都卖的人，麦当劳卖汉堡，英语班卖人头（日后甚至被一帮同学议论数落），卖花卖碟炒房炒股炒外汇，只要一切可以赚钱的生意，她都会去尝试。哪怕夏婷的碟卖惨了，她也刷着玻璃给自己打气，“下次我一定看准机会！”

但是。维他奶这么好卖，她不卖。

她为什么不卖？因为对卖东西的人来说。如果这个东西是有情感价值的，就难以标出价钱。就不再是商品。

喝维他奶是“做香江人”的标志。

她不能卖这个。卖了，理想就不值钱了。

和李明共度除夕时，两个人吃得很香。她大口大口的吃着饺子，第一次说，“我吃饱了”。……你感觉到她的心里是饱了，忽然没有那种求生的饥饿感。

李明和她一起去炒房，好心好意买了巧克力，大热天黏在屁股后化掉，她玩了把幽默，嫌弃巧克力糊掉了。……心满意足的人，才不需要食物。

但是她的店铺开业的时候，李明带着老婆李小冰来参加开业典礼。她倚着门和李明聊天，就不停地说，“我好饿”。……镜头里就是，她一直在吃，一直在吞咽，把整盘蛋糕香肠吃完了。

那一刻，真是好心碎。

（因为我吃东西也是这样的。）

李明每次买给她吃的东西，她都会要挑剔一下。李明说，你做按摩，鸡爪以形补形，多吃点。范小冰介意按摩这个行当，根本不甩这盘鸡爪。

后来李明的老板数点鸡爪，说杀了19只鸡，应该是多少只鸡爪。李明糊弄他说31只，老板就糊里糊涂的走了。

观众看到这里会笑。我想起来就一阵苦涩。

李明是一个“给予食物”的人。

从一开始在香江杀鸡送鸡，到后来去美国做厨子。渐渐的不缺食物，越来越丰盛。他带范小冰去金店买手链，一下买了两条，让范小冰震惊，他说，“我有钱，我真的有钱！”

结婚后，他和老婆说，我们攒点钱，可以买个房子。

虽然说自己没有理想，但他走得一步步稳扎稳打。

但范小冰反而是越来越“缺乏食物”的人。

一开始无所谓汉堡，也不在意巧克力鸡爪，发达以后，就开始感到饥饿，大口大口的吃着蛋糕，到美国大口大口的啃着鸡肉。在香江从卡里最高三万多，到一夜惨败欠下高利贷，无奈走进按摩房。

他们是两种人生曲线的人……这两种人，在十年里是不可能相交的。

范小冰一早就问李明明，你的理想是什么。

李明说，我没有理想。

范小冰很清楚，我要做个香港人。

李明被问了以后，才开始想，我可能是回无。锡娶老婆。

范小冰：那你来香江干嘛？我来香江，总不能嫁个大陆人吧。

李明一阵失落。

但是他们都没有什么朋友。

这就是在那个时间点上，唯一的共同点。

范小冰本来也不需要什么朋友。每天的想法就很简单，打很多份工，赚够钱就好。哪怕李明明陪在身边，她也只是关注卡里的数字变得越来越多。他们的关系，更像人情雇佣。范小冰做不完的事，差李明去做。给他买黄碟。让他单车上多带份花。事后都是犒赏他。……她哪有空想什么爱情，这就是个帮忙的朋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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