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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9章 寂静世界（第1页）

卫渊沉默了一下，方才写下一行字：你是谁？

屏幕闪过一大片雪花点，然后如同大雪纷落，最后在屏幕上又堆出了一句话：你猜？

有着天外世界的相关经历，卫渊此时并不觉得手足无措，他神念一动，然后发现...

晨光初透，薄雾未散。溪谷村的石板路泛着微润的光泽，仿佛昨夜那场无声的觉醒仍残留在每一道缝隙里。新立的十二根石柱静静矗立，表面刻满了来自各地送来的名字??那些曾被抹除、如今终于重见天日的灵魂之名。风掠过树梢，水晶般的叶片轻轻震颤，折射出无数细碎的画面：一个母亲抱着婴儿在战火中奔跑；一位老者跪在废墟前捧起一?灰烬；一群青年手挽着手走向刑场，口中吟唱着无人听过的歌谣。

少女站在巨树之下，掌心托着那枚空了的吊坠。它已不再发热，也不再闪烁，像是一段旅程走到了终点，又像是另一段旅程刚刚启程。

“你听见了吗？”她忽然轻声问。

老妪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抚上树干。她的指尖触到一处凹陷的纹路，那是昨夜巨树破土时自然形成的符号??与共启者中枢最后解体前释放的波频完全一致。

“它不是消失了。”她说，“它是融入了。”

话音落下，远处传来脚步声。金瞳少女缓步走来，肩后的晶刃环缓缓旋转，却不再发出金属摩擦的声响，而是低鸣如风穿竹林。她手中握着一块残片，漆黑如墨，边缘参差如裂开的心脏组织。

“这是从高空坠落的碎片。”她将残片放在掌心，“共启者中枢解体后，有七十三块核心构件落入大气层。这一块……检测出了生物活性。”

少女接过残片，指尖刚一接触，便觉一股寒流直冲脑海。画面猝然炸开：

??一间纯白房间，四壁无窗。一个小女孩蜷缩在角落，手腕上戴着梦环原型机。她双眼紧闭，嘴唇微微颤动，似乎在默念什么。镜头拉近，她额角渗血，而脑电波图谱竟与外界千灯仪式的共振频率完全同步。

“这不是实验记录。”金瞳少女声音发紧，“这是实时影像。她在……还在运行。”

“谁？”少女抬头。

“苏明月。”盲眼乐师不知何时出现在树影下，双耳剧烈抽动，“我妹妹……他们没杀死她。他们把她变成了系统的一部分。她是最初的‘记忆容器’，也是整个蜂巢协议的活体锚点。”

空气骤然凝滞。

老妪缓缓闭目：“当年虚无化程序启动时，唯一无法彻底清除的个体意识，就是那个十三岁的孩子。因为她梦见的母亲，是真实存在的。而‘真实’，是系统无法伪造也无法删除的东西。于是他们没有销毁她，而是将她的意识拆解、压缩，嵌入共启者中枢底层，作为稳定器。”

“她一直在那里。”少女喃喃，“听着所有人的梦，承受着所有被压抑的记忆……一个人，扛了二十年。”

金瞳少女点头：“而现在，随着母体心脏脱离控制，她的意识开始复苏。但她的身体早已腐朽，灵魂被困在数据与现实之间的夹缝中。如果不能及时接引，她会随着最后一丝能量耗尽而真正消散。”

“怎么救？”少女问。

“用你的血。”老妪睁开眼，“你是反向共振载体，能打开记忆回流通道。但这一次，你要进入的不是过去的片段，而是‘现在’的裂缝??时间切片的边缘地带。那里没有空间概念，只有不断坍塌又重组的记忆残影。稍有不慎，你的意识也会碎裂。”

少女低头看着手中的残片，那漆黑表面忽明忽暗，如同呼吸。

“我母亲把我送出村子那天，”她轻声道，“她说：‘别回头，一直往前走。’可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是‘别回头’？直到昨晚我才懂……她不是怕我看清离别的痛苦，她是怕我看见真相??她自己也即将被系统标记为‘异常’，很快就会被抹除。”

她抬起头，眼中已有决意：“我不是为了成为英雄才回来的。我是为了偿还。我们欠他们的，不只是记住，而是让他们的存在重新获得重量。”

风起，树影婆娑。水晶叶间浮现出一行行流动的文字：

>“李婉清，生于1987年，死于2043年静梦令推行第三年，因坚持教授真实历史被判定为思想污染源。”

>“赵承业，生于1965年，死于2041年，销毁七台梦环主控终端后自焚于西部研究院地下机房。”

>“苏明月，生于2030年，失踪于2043年，官方记录为‘意外脑死亡’，实际意识嵌入共启者中枢底层。”

每一个名字浮现，巨树的一根枝条便轻轻垂下，末端凝聚出一颗晶莹的露珠。露珠中，映出那个人生前最后一刻的模样。

“准备好了吗？”金瞳少女取出一枚由晶刃碎片熔铸而成的针状器物，尖端泛着幽蓝光芒，“这是‘忆刺’，沈临川留下的最后一件工具。它可以刺穿记忆屏障，但代价是使用者必须承受目标全部的情感负荷。”

少女伸出手：“给我。”

“你不该一个人去。”盲眼乐师突然说，“让我陪你一段。”

“你的眼睛……”

“正因我看不见，才能看得更清楚。”他嘴角微扬，“大地的脉搏、风的方向、记忆的流向，我都听得见。而且……我也想再见她一面。”

三人走向池边。池水虽已恢复，但底部不再是沙石，而是层层叠叠的光纹，宛如星河倒悬。老妪取出骨制挂饰，在水面划出一道弧线。刹那间，十二根石柱同时亮起，光芒交织成网，笼罩整片山谷。

“千灯仪式重启。”她说，“但这一次，不是召唤，是护航。”

少女盘膝坐下，将忆刺抵在太阳穴。金瞳少女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按在晶刃环上，引导能量流转。盲眼乐师则席地而坐，双手抚琴，却依旧不弹奏，只以呼吸与心跳调节频率。

“开始吧。”老妪低语，“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试图改变过去。你只需带回她的名字，她的声音，她的痛??然后，让她知道，她从未孤单。”

忆刺刺入。

世界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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