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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14（第1页）

每到等待的时候，时间就过的格外慢。

等太阳慢腾腾的挪下山，万福终于散工了。他一边停摩托车一边高声对女儿说：“向别人借了15元吃饭，你今天就只赚了12吗？你是不是偷偷拿钱买零食吃了，和我撒谎呢？”

“我没有，沈月梅家地就那么大，村里那么多人，摘了一会就没了，所以才少。”万欣期待的心情掉入谷底，不想和万福说话。

“吃了就是吃了，我又不说你，还撒谎，和谁学的坏毛病？”万福扯着垃圾桶里的包装袋，声音也染上了怒意，“剩下的钱你明天赚上再给就行，不要学这些撒谎，骗人的坏毛病，这都不是好习气，老子说你还不是为了你好？”

气愤的万欣着急的手都在抖，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二叔，你不讲理，零食是我买的，就她手里那俩钱，够买这么多零食吗？她怎么说你都不听，就光骂她！”万望简不可思议的看着万福，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让她觉得万福好脾气，说啥都行，和她爸那种火爆脾气，独断的人不同。

“咋了，老子养你还养出错来了，要没老子，你早不知道在哪饿死了，还站在这顶嘴。”万福不理会万望简的解释，一个劲的责备万欣，仿佛在说服自己，刚才的行为是合理的，又仿佛找到了不敢宣之于口的对生活的不满的宣泄口。

故事看多了总觉得所有的事情是完整的，有明确的“起因，经过，高潮，结果”，事实上没头没尾的训斥结尾是“吃饭了，吃个饭还要人请吗？”

满怀期待等了一天想问问自己名字什么意思的万欣咽下了疑问，“总之不会是什么珍贵，喜欢的意思。”

对很多学生而言，假期的保留节目一般是通宵补作业，五天不分昼夜的赶工，万欣终于按时在开学这天背着小书包到学校报到。

讨论声，笑声，哭声，兴奋大喊的声音汇聚到一块，再加上校门口熙熙攘攘的拥挤人群无一不宣示着有大事发生。

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却没像往常一样看见门口用来写通知的小黑板。

“三年级的学费是多少啊？”万欣对着人群喊着，以为是老师忘记写了。

“不要钱了，以后上学不要钱了！”人群七嘴八舌的回应。

“以后上学国家负担了！负担终于轻了点！”大人之间交头接耳，小孩则在互相追着玩。

两侧宣传栏里是新换的花花绿绿的宣传画。

一头雾水的万欣不明白怎么突然免学费了，这一切到底是真的假的，急冲冲的往班级跑，想要确定这是不是大家的一场玩笑。

“老师，今年上学不要钱了吗？”隔着二楼蓝色的栏杆看见数学老师吴海萍被一群家长围着，万欣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的问题，直接扯着嗓子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对，不收钱了，以后都不收钱了，要普及九年义务教育了！”吴老师高声回复着。

“啥是九年义务教育？”万欣问出口。

虽然吴老师已经解释了一早上，围着的家长们也还是和万欣一样迷惑。

“就是你们小学到初中都不用交学费了，初中也不用考了，都能上。”解释了一早上的吴老师口干舌燥，仍然好脾气的挑家长和学生能懂的，关心的说。“所以你们都让孩子好好上学，就算学习不好，至少放学校里让长大再说，怎么都比放到社会上去闯祸强。”吴老师接着补充到。

“那我回去给我爸说，以后上学不要钱了。”交完暑假作业的万欣高高兴兴就要往出跑。

“你把宣传单拿回去给你家长看，省的记不住，说不清。”说着吴海萍递给万欣一张宣传彩页。

万欣举着宣传彩页内心是无法言喻的开心，跑回家的路上只要看见背着书包的学生就大声告诉对方“不收学费了！”根本不管这个人到底认不认识。

今年开学的第一课就是“九年义务教育。”

老师们激动的向这群小萝卜头们讲述这项政策，即使他们暂时还无法理解这项政策除了不收学杂费对他们还有什么影响。

也有老师忧心忡忡的表示以后想要上个好点的初中更难了。

秋季的雨总是惹人烦闷，空气中全是湿乎乎的触感，像一堆伸着触须的怪兽，沿着门槛，窗户，一点点伸向人，然后勾着衣摆，床单萦绕在每一个呼吸间，甩不掉，挣不脱，弄的人满心火气无处发泄。

门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两天，这会转大，打的门外的红砖泛起白色的沫子，冲洗掉了同学们踩出的泥脚印。

屋里滴滴答答有几处漏水，拿来接水的桶和簸箕与雨水相接发出清脆的声音。

教室的桌子为了避开漏雨的地方被拉得乱七八糟的，水泥地面上一层说不清是学生们带进来的水还是漏进来的雨水。

捂在湿掉鞋里的脚又痒又胀，让人难受的慌，这种感觉就像放一只蚂蚁在人心口不停的爬来爬去，每一刻都是煎熬。

“啪—”突然屋顶掉下来一块，白色石灰和水泥在摔下来的时候溅的到处都是。

被砸到后背的耿磊忍住了跳起来往旁边躲的冲动，抬起头看着老师，等待老师的安排。

他是个很乖巧听话的男生，留着一丝不苟的寸头，不爱说话，写的一手方方正正的好字。

新来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王月华确认过耿磊没问题后指挥大家把桌子往四周移，尽量避开可能会出现坠落物的地方。

王月华是顶替之前班主任的老师，她是个精神的小老太太，齐耳短发银黑参半，皮肤白皙红润，脸上总是挂着和煦的笑意，脖子上带着一串莹润的珍珠项链，整个人清瘦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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