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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闻“迎熹已死”时,沈子枭是千万个不敢相信,尤其不敢信宋琅会这样让她死去。
他本打算在江柍出殡那日亲自去皇陵开棺验尸,谁知,就这样收到浅碧的消息。
沈子枭孤身来到河滩,坐在一块石头上,对月饮浊酒。
叶劭怕他出事,悄然跟在后面,远远看着他。
他闷声喝了许久,许是醉了,竟抽出如虹剑,舞起剑来。
那剑身划破水流,飞溅一滩晶莹的水珠,如宝石般纷落在他四周,他将酒壶甩去,又用剑身接住,反手再次握住酒壶,仰头痛饮。
饮尽这壶酒,他把酒壶一扬,挥剑如风,哗地砍成两段。
又随手丢了那宝剑,张开双臂,后仰倒地。
他在那厚厚的枯草之中,剧烈喘息,呵出一道悠长的白气。
天上繁星点点,幽林静悄月又明。
他躺了许久,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枚云龙纹镶宝石金戒指,叶劭常常见他把玩这枚戒指,每次沉思和放空的时候,他都要拿出这枚戒指来,好像抚摸着这戒指的纹路,他便会平心静气。
叶劭感觉他心里定然很苦。
后来他呼吸渐平,才站了起来,只见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过去将如虹剑捡起,莫名顿了一下。
然后他俯下身来,从枯草丛里拾起一株淡紫色的野花,放在手中摸了摸花瓣,竟打算把它拿回营中。
叶劭心里蓦然一酸。
想起一句诗来——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
这夜沈子枭因酒醉而熟睡,犹在梦中,忽听号角吹响,杀声四起。
原来是那昭军乘借后半夜风向大变,试图火烧连营!
还好沈子枭早有预防,提前把粮草辎重转移,于是上马提刀,于灯光影里杀出营来,和叶劭配合,主打一个声东击西,两家混战,满营杀声冲霄汉,至战到东方之既白。
江家军勇猛,然则晏军亦凶如猛虎,加之有沈子枭坐镇,最终生擒江棣。
次日天一亮,两军在寿州城门外相见。
沈子枭在幡旗招展中,赫然看到杨无为站在那城楼之上,只勒紧缰绳,恨不能将他拽下来,三刀六个洞弄死喂狗。
江峻岭看到江棣被人卸了兵器,束缚双手带到阵前,心想江棣自从提兵以来,未尝大败,如今这般,也不知有无性命之忧,不由愁眉紧锁。
忽听沈子枭喊话道:“杨无为,你果真投靠了大昭,做起卖国贼来了!”
杨无为一听,欠身笑道:“熙和帝别来无恙?不才已是昭国之人,就不给你行礼问安了。”
沈子枭瞳孔紧锁,已是杀气冲天,周身仿佛正冒着压抑阴沉的黑气。
杨无为又看了眼叶劭:“叶老将军近日可安?听闻老将军在爱子入葬次日,便披甲出京了,如此忠君爱国,实在令人敬佩。”
江峻岭听到此话,不觉露出鄙夷之色。
江家世代忠于大昭,饶是当年他的孩儿被敌军掳去,生生砍了头,他都没有生出一丝一毫的反叛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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