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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阴天子（第1页）
“无华，你事事中庸，处处太平，往日韬光潜龙，是朕逼迫你过甚。”
“往后海阔天空，自行其路罢。”
“国柄有刺??”
“朕今，为尔拔之！”
大齐天子掐着姜无量，看着姜无量，却字字句...
风雪在极北之地的冰原上呼啸，卷起千堆碎玉，如刀割面。那片沉寂万年的玄冰之下，骸骨横陈，形若山岳，通体漆黑，似由某种早已灭绝的星辰铁所铸。其头颅之上空洞的眼眶内，竟还残留着两粒赤红晶石，宛如凝固的血泪。
那一夜，冰层裂痕蔓延如蛛网，自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无声却惊心动魄。红光再闪，这一次不止一瞬，而是持续了三息之久，如同呼吸复苏。紧接着，冰下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咔”，仿佛某根锁链断了第一环。
与此同时，紫极殿前的赤色阶梯已悄然隐去，只余广场中央一座新立的碑??《万人愿碑》，碑文非金非石，乃是以百家残卷熔炼、百人精血祭炼而成，字字皆含意志回响。每当有人走近诵读，碑面便泛起微光，映出他们心中最深的愿望：有愿天下无饥者，有愿书可自由传，有愿父母安眠、子女无忧……这些声音汇聚成气，缓缓注入地脉，与九幽锁魂大阵残存之力交融，化作护国结界的一部分。
晏平每日巡视此地，不再佩剑，只持一根青竹杖，杖头挂着一枚铜铃，是当年临淄书院讲经时用过的旧物。铃声清越，不为示威，只为提醒??提醒自己，也提醒后来者：自由不是终点，而是需要日日守护的过程。
这一日清晨，温汀兰坐着轮椅来到碑前，身后跟着几名年轻学子。她虽双目失明，但眉宇间神采未减，反因岁月沉淀而更显清明。她伸手抚过碑文，指尖轻颤，忽然轻笑：“这上面，也有我的名字。”
“老师当然在。”一名女学生恭敬道：“您写的‘宁鸣而死，不默而生’，被刻在第三行第七字。”
温汀兰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说的是……我的心愿。你们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我的愿力，融进去了。”
她仰起脸，对着虚空说道：“姜望，你听见了吗？我们没有白活。”
话音落下，远方天际忽有异象。
一道赤影破空而来，速度快得连遁光都来不及反应。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那人脚踏残云，衣衫褴褛，额间赤印灼灼如火，正是失踪已久的姜望！
他落在碑前，单膝触地，仿佛朝拜某种信仰。他的手掌贴上碑面，刹那间，整座愿碑剧烈震颤，碑心浮现一行新字：
**“我回来了。”**
不是宣告，不是挑战，而是一句归来者的低语。
晏平看着他，久久不语。终于，他走上前，将竹杖轻轻搭在姜望肩头：“你走得太远了。”
姜望抬头，眼中已有沧桑：“我去了浮图塔的废墟。”
“找到了什么？”
“记忆。”姜望缓缓起身，“也找到了真相??玄褚良从未想成神，他只是想造一座塔，一座能容纳所有人梦想的塔。他说，若世间无处安放理想，那就自己建一座。可后来，塔成了牢笼，理想成了枷锁。他被自己的执念吞噬，变成了规则本身。”
众人默然。
温汀兰轻声道：“所以他才写下‘断命碑’三个字？为了斩断轮回？”
“是。”姜望点头，“而我是他最后一道选择。不是继承，不是延续，而是终结。我不是他的转世，也不是替身，我是他留给世界的最后一个问题：当一切崩塌之后，你还愿意相信吗？”
风起了。
吹动残幡，吹动旧袍，也吹动人心深处那些几乎遗忘的火焰。
就在此时，南方传来急报??贝郡以南三百里，一座荒废多年的矿坑突然喷发赤焰，方圆十里草木尽焚，更有无数百姓梦见同一场景：一位身穿黑袍的帝王端坐深渊之上，手持七十六枚银针，每刺一人，便有一城熄灯。
晏平神色不变，只问：“可有人因此暴起伤人？”
信使低头：“有三人发狂，自称听见‘秩序之声’，欲杀亲族以献祭龙脉。”
“那就说明，他还活着。”晏平淡淡道，“或者，他的影子还活着。”
姜望忽然开口：“我要去一趟地底。”
“你知道他在哪？”温汀兰问。
“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姜望望着南方，“但我知道他会去哪里??断命碑最初的埋藏之地，在九渊之下，靠近九州地核的位置。那里曾是玄褚良布阵的核心，也是逆愿钉诞生的地方。如果他还想重燃龙脉，就必须回到源头。”
晏平沉默良久，终是点头：“带上‘愿符’。”
“不必。”姜望摇头，“这次我不代表任何人，我只是……去完成一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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