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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一章 出发豫州（第2页）

“信仰之事，由海妮耶牵头。科学院将发布《自然法则十讲》，用白话解释风雨雷电、生老病死皆非神意，而是可测可解之理。同时，在各地建‘先贤祠’，不供菩萨鬼神，而供墨子、张衡、李冰、黄道婆等实干之士，让百姓明白：真正的神，是那些改变生活的匠人与智者。”

海妮耶轻声道：“我会让孩子们从小背诵他们的名字，如同从前背诵圣人语录。”

“至于技术依赖……”沈浩起身，指向墙上悬挂的新地图，“铁路必须延伸至边疆，五年内贯通南北；电灯要进村入户，让农民夜里也能纺纱读书；蒸汽犁将配发至每个县，取代牛耕。当百姓发现，没有这些机器，日子反而过不下去时，旧势力便再也无法回头。”

老许咧嘴一笑：“到时候，谁敢毁铁路，百姓自己就会拿锄头打死他。”

“正是。”沈浩目光如炬，“我们要让进步，成为呼吸一样的习惯。”

会议结束当日，第一座县级广播站在豫州沁阳县试播成功。清晨六点，全城喇叭齐响，传出一个温柔女声：“各位乡亲早安。今天是开元元年正月初七，天气晴，适宜晾晒谷物。提醒家中少年，明日是功勋学堂报名最后一天，错过将无法享受免费课本与午餐补贴……”

消息传开，百姓争相围观那根立在村口的铁杆与铜喇叭，惊为天音。有老汉颤巍巍问：“这是菩萨显灵吗？”

旁边孩童大声答：“不是！是王爷在说话！”

三日后，第一批“蒸汽犁”运抵北方灾区。那日大雪刚停，十台铁牛般的机器缓缓驶入冻土之中，犁铧翻动，坚冰碎裂，黑土翻涌。围观农民从最初的恐惧，到惊叹，再到欢呼，最后自发上前帮忙操作。当晚，村中酒馆里，有人拍桌高呼：“明年咱也买一台！比两头牛快三倍，还不用喂草！”

而在京师南郊，一座崭新的“国民博物馆”悄然开放。首展名为《罪与火》，陈列四大世家罪证：杨家的私牢刑具、韦家的南诏密信、薛家的贪污账本、张家的……空白展区。

导览员对游客说：“张家虽有过错，但在最终时刻选择回头，以自身毁灭换取和平。故此，我们不美化，也不抹去。历史应如明镜，照见光明，也映出阴影。”

与此同时，太子李宏正式上表，请立“开元纪年”，废除旧帝年号，以标志新时代开启。皇帝沉吟三日，终允其所请。

开元元年春，第一场科举改革考试举行。考场不再是贡院，而是分散在全国二十个“科技考点”。试题亦变：除策论外，增设“机械绘图”“电力基础”“农业改良方案”三项实操科目。状元不出儒林世家，而是一位来自江南贫农之家的青年，名叫周文远。他的答卷是一份完整的水力发电机设计图，附带成本核算与施工流程。

放榜那日，沈浩亲自为他披红挂彩，当众宣布：“从今往后，才华不限出身，智慧即是贵族。”

台下掌声雷动，一位老学究却掩面而泣：“圣贤之道，竟至此乎？”

沈浩闻之，只淡淡回应：“圣贤若在，也当与时俱进。”

夏末，西北传来捷报：流放的世家子弟在垦荒营中开始反抗，企图暴动夺械。老许亲率影鳞镇压，当场格杀带头者三人，其余人等关押反省。沈浩得知后，未加责罚，反而下令：“将三人尸体妥善安葬，立碑刻名，写上‘因不甘改造而死者’。其余人，每日观看蒸汽机工作演示，安排工程师授课，告诉他们：你们父辈靠剥削活着，而你们，可以靠双手创造未来。”

三个月后，一名曾参与暴动的少年写信给他：“王爷，我昨日亲手组装了一台水泵，它让三百亩旱地有了活水。我忽然明白，原来我也可以成为被人需要的人。”

沈浩将信贴于政研堂墙壁，题字曰：“教化之功，胜于刀兵。”

秋分时节，第一条跨江铁路大桥竣工。沈浩携百官亲临剪彩。桥身钢铁交错，横跨长江，宛如巨龙腾空。通车仪式上，第一列满载乘客的列车缓缓驶过，汽笛长鸣，响彻云霄。两岸百姓挥舞旗帜，热泪盈眶。

那一刻，他站在桥中央，望着脚下奔流不息的大江，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装傻的自己??缩在角落，被人讥笑“痴儿”，连一碗热汤都不敢多要。

如今，他依旧沉默寡言，眼神却再无怯懦。

冬至，皇帝在御书房召见他，递上一份密折：“这是最后一道难题。”

沈浩展开一看，竟是关于皇位继承之争。李宏虽有功，但无子嗣；宗室中有数位亲王蠢蠢欲动，暗中联络旧臣，意图复辟世家制度。更有传言，称“沈浩权倾朝野，迟早篡位”。

皇帝盯着他：“你说，该如何办？”

沈浩合上折子，平静道：“立储之事，不应由血脉决定，而应由能力与民心决定。我建议，五年后举行首次‘国民推选’，由全国适龄公民投票，选出下一任‘执政官’。候选人不限身份，唯才是举。期间，由您继续监国，李宏辅政，我则退居科学院，主持技术革新。”

皇帝愕然：“你……真愿放手？”

“权力如刀。”沈浩微笑，“握得太久，手会钝。新时代不需要永远的王者，只需要不断前进的脚步。”

皇帝凝视良久，终是长叹：“你比我更懂治国。”

一年后，沈浩果然辞去所有军政职务，仅保留“科学院总顾问”头衔。他搬回豫州，在昔日兵工厂原址上，建起一座“开元大学”。校园内无围墙，百姓可自由进出听课。他亲自教授“社会工程学”第一课，题目是《如何让一个国家不再需要英雄》。

教室座无虚席，连窗外都站满了人。

他说：“真正的盛世，不是出现多少伟人，而是普通人也能活得有尊严。我不希望你们记住我，只希望你们忘记恐惧。”

课后，一名学生问他：“王爷，您后悔过吗？”

他望向远方，夕阳正落在铁轨尽头，一列火车悠悠驶来，载满归家的工人与放学的孩童。

“后悔装傻三年？”他摇头，“那是我这辈子最聪明的决定。因为只有装过傻，才真正懂得，什么是清醒。”

夜幕降临，豫州城灯火通明。街道上，电车叮当作响，广播里传来轻柔的音乐。一家小饭馆门口，老板正用蒸汽灶炒菜，香气四溢。几个孩子围坐在门前的石凳上，翻看一本叫《雷火炮是怎样炼成的》图画书，咯咯直笑。

而在千里之外的岭南深山，一处简陋村落中，一名白发老人抱着孙儿，指着北方夜空一颗明亮的星星说：“那是你祖父换来的光。他没能看见今天，但你看，这个世界，真的不一样了。”

星河璀璨，大地安宁。

旧时代的余烬早已冷却，而新时代的炉火，正熊熊燃烧，永不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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